也许是止咳糖浆喝得太多,那天晚上李白半梦半醒之间,又一次出现了幻觉。雨还在车壳上噼里啪啦地打,车里的照明灯却开了,亮得如同白昼,杨剪就坐在副驾驶上,还是听二胡的装束,带点邪气地看着他,却又特别专注。杨剪在笑,问他累了吗?和他说,我们走吧。
然而当李白伸出手,想要捉那手指,却捉了个空。
梦醒了,只有雨声是真的。
李白自己打开了照明,照着昏灯对后视镜仰头低头,仔细看了看自己。他忽然感觉到惭愧,极端的惭愧,他在做什么,他又要去做什么,杨剪知道了会怎么想?如果他活了下来,也没有露马脚,回到北京,把一切告诉杨剪,那人又会不会为他流一点眼泪。现实就是这样惨淡,李白对自己感到无奈,闷头找了这么久,临了马上就要做个了断,却犹豫了。他看着自己的耳朵、眉毛、嘴唇……那些细小又冰冷的闪。他记得哪些是杨剪送的,它们钉着他,让他软弱,踯躅,自我怀疑……让他害怕去做“脏事”,把它们弄脏。